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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1章 三更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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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嫁娶事宜,半路搶人◎

薛放著急下車,不小心牽動屁股上的傷,嘶了聲,手撐後腰。

豆子身爪矯健地跳下地,仰頭望他,露出的一點眼白,如同明顯的白眼。

屠竹忙來扶著:“十七爺,怎麽忘了有傷呢,就這樣跳下來。”說著就低頭打量他後面,生恐對傷口有礙。

薛放忙把他撥拉開,又踹一腳:“站好了,叫人瞧見了像什麽?”

這會兒門口的家奴小幺們見薛放回來,驚喜交加,有的趕忙進去報信,有的趕緊上來請安。

薛放問:“誰來府裏了?”

一個小幺忙著說道:“十七爺,是太醫楊家的二少奶奶跟三姑娘。”

薛放意外:“他們怎麽來了?”

小幺道:“是家裏太太請的。十七爺回來的正是時候。”

薛放不解:“什麽我回來的正是時候?”

幾個奴仆面面相覷,知道他脾性有點怪,不敢多言,便笑道:“我們是說,正湊巧了。”

又有一個見薛放站姿奇特,問道:“十七爺身上有恙?”

薛放道:“沒什麽,走路崴了腳而已。”正要進門,又問:“老爺在家裏沒有?”

小廝道:“老爺先前正出去了。”

薛放大失所望:“去了哪兒?”

“聽說是給藺駙馬請了去。”

薛放聽見“駙馬”兩個字,略覺意外,他當然立刻想起了俞星臣先前跟他說過的話,難道……只是個巧合?

慢慢地進了門,按照他素日的做派,扈遠侯不在家裏,他愈發不會去見艾夫人,可今時不同往日,薛放轉念一想,還是往夫人大房而去。

進了院門,兩個小丫頭垂手站在門口上,見薛放來了,便報說:“十七爺回來了。”

薛放正聽見裏頭隱隱有女人說話的聲音,小丫頭一嚷,就鴉雀無聲了。

裏頭有兩個大丫鬟迎了出來,挑簾子,行禮:“十七爺。”

薛放進門,向內轉去,見艾夫人坐在羅漢榻上,旁邊的椅子上坐著的正是楊家的金二少奶奶跟楊三姑娘楊甯。

見了他回來,楊甯先站了起來,屈膝行禮,笑吟吟地喚道:“十七哥。”

薛放點點頭:“你也在。”

金二奶奶也微微欠身,薛放傾身回禮。上前見過艾夫人。

艾夫人本來沒指望他過來,突然見他來了,若有所感般地看看他,又看看楊甯,微微合眸點頭。

薛放道:“給您請安。父親不在家?”

他跟艾夫人沒什麽話可說,雖明知扈遠侯不在,仍是得有個開口的由頭。

艾夫人道:“藺駙馬昨兒下帖子請了去。你怎麽忽然回家來了?是有事?”說著又打量他:“你的腰怎麽了?”

薛放方才行禮,也只是稍微欠身,沒敢太大動作,而楊甯跟金嫵在旁也看出了不妥,只是大家不知道他才給打了板子,還以為是腰有問題。

“沒什麽大礙,”薛放隨口道:“之前不小心閃了一下。”

楊甯在旁抿嘴笑道:“十七哥從來的身手利落,大有天下無敵之勢,怎麽竟然會閃了腰呢?總不會是遇到厲害的高手,打不過人家吧?”

薛放瞥了她一眼:“小丫頭愛多嘴,我是不小心而已,又不是跟人過招。”

楊甯嘟嘴道:“那就好,我可擔心十七哥吃虧呢。”

薛放道:“你倒是盼著我點兒好行不行?”

艾夫人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,搖頭道:“十七不要欺負你妹妹,她是關心你。”

薛放一聽:“明明是她先取笑我的,我也沒欺負到她。”

金二少奶奶在旁笑道:“倒也無妨,太太不必介意,甯兒跟十七爺年紀差不多,他們自然有好些話說。”

艾夫人點點頭,對薛放說道:“是了,之前你不也常常往楊家去麽?甯姑娘好不容易來了一趟,你若有空,就領她在府內逛逛吧。”

薛放道:“我閃了腰,陪不了。”

楊甯起身:“那我陪著十七哥走走就是了,不會叫你勞累著。”

薛放盯了她片刻:“那也隨你。”

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門而去,身後金嫵笑道:“這十七爺跟甯兒一見面就鬥嘴,兩個倒是很熟絡。”

艾夫人說道:“嗯,就是十七的脾氣不太好,怕委屈了甯姑娘。”

金嫵道:“太太說哪裏的話,我看十七爺對於我們家裏的甯兒、對了,還有我們大妹妹,都是極好不錯的。”

艾夫人聽她提起楊儀,便道:“說起來,這就是那位受封了太醫院的儀姑娘?”

金嫵道:“就是她呢。之前給太後娘娘看診,很得娘娘的青眼。”

艾夫人遲疑著說道:“話雖如此,到底是個女孩子,跟男人們一樣拋頭露面的,可成嗎?府裏……”

金嫵眉開眼笑地:“嗐,太太想到哪裏去了,我們大妹妹雖是女孩兒,比好些個男人還能耐呢,不然皇上怎麽破格提拔她入朝當官呢?這是光宗耀祖的事,也給咱們女人爭了臉呢。”

艾夫人卻顯然不太茍同:“哦……原來是這樣。”

金嫵隱約瞧了出來,便換了話題:“我們大妹妹就只有一點兒不好。”

艾夫人道:“什麽不好?”

“她的身體,天生有弱癥,實在叫人擔心。”金嫵憂心忡忡似的,最後又嘆了一口氣。

艾夫人則問:“她既然是大夫,你們楊家也滿門的大夫,難道治不好嗎?”

金嫵道:“能治的話我們就不至於如此憂心了,總是太太見到了就知道……”

楊甯跟薛放兩個,慢慢地離開了上房。

豆子趴在院墻外頭等待,見他出來了,才抖了抖毛,跑了過來。

楊甯盯著豆子:“這狗子一直都在十七哥那裏?”

薛放道:“是我的狗,不在我那難道在你那?”

楊甯笑道:“十七哥,我可沒得罪你,你怎麽開口就嗆人呢?”

“有嗎?”薛放哼了聲:“我從來說話就是這樣,你又不是第一天認得我。”

楊甯抿了抿嘴:“別的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你對一個人說話的時候,絕對是不會這樣的,而且還會客客氣氣,恭恭敬敬,乖乖巧巧的。”

“誰說的?你這丫頭拐彎編排我是不是?我對誰這樣過?那是哈巴狗了。”薛放挑了眉,不服:“你倒是說說那是誰,總不會是皇上吧?”

楊甯道:“皇上面前可用不著乖巧兩個字。”

“那你快說出來。”

“那當然……”楊甯望著他道:“是我儀姐姐。”

薛放頓時屏息,他盯著楊甯:“你……”

楊甯拍手笑道:“是不是被我說中了?有本事反駁我呀?”

薛放的唇動了動:“我為何要反駁你,哼……我只是不懂,你為什麽這麽說?”他想問的其實是“楊甯怎麽會知道”。

楊甯卻並不回答,反而問道:“十七哥,你猜,今兒你們太太為何請我跟二嫂子過來?”

“猜什麽猜,她不是念舊了麽?”

楊甯往前走了幾步,止步等著薛放上前:“這可不是,你們太太自然是有用意,才肯請我們的,起初我也不曉得,方才在裏頭坐了會兒,總算看出了幾分。”

薛放不懂,雙手撐著腰:“她到底有什麽用意?別又是你這小丫頭信口開河。”

楊甯道:“她呀,多半兒是在給十七哥相看。”

“相看什麽?”

楊甯皺眉望著他:“你說呢?”

四目相對,薛放猛地一驚:“你是說……她看上了你?”

“哪裏是她看上了我,”楊甯微微一笑:“是在給你相看。”

薛放臉色大變:“胡鬧!弄什麽!不行……”

他嘀咕了聲,轉身往回就走。

楊甯忙攔著:“十七哥,你幹什麽去?”

薛放道:“我告訴他們,我心裏有人了,不用叫他們費心!”

楊甯笑道:“你心裏的人是誰?”

“你、哼!”薛放欲言又止,盯著楊甯道:“你難道不知道?少來套我的話,你只說,你是不是跟她們一夥兒的?”

楊甯對上他陡然間鋒利冷冽的眼神,心有餘悸。

她只得轉身,故意哼了聲:“沒天理……我好心提醒你,你反而這樣看我。我真是白做好人。”

薛放疑惑:“提醒我?”

楊甯道:“我知道你心裏有了誰,就是那個你在她面前會成為哈巴狗的人。”

薛放聽她把自己剛才的話又拿過來揶揄,臉上有點掛不住:“少胡說。”又問:“你到底是什麽意思?”

楊甯道:“我的意思很簡單,十七哥固然好,可惜……我的心裏也有人了。”

薛放震驚而意外:“是嗎?你……你心裏又有了誰?”

楊甯笑道:“你猜。”

薛放嘖了聲:“你怎麽回事,我看起來像是個賭徒麽?老叫我猜,我可不耐煩,你想說就直接告訴我。”

“我告訴了你,有什麽好處呢?”

“竟跟我討價還價,”薛放啼笑皆非:“你不說拉倒,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。”

楊甯思忖了會兒,道:“你不想知道也罷了,我只問你,假如家裏讓十七哥跟別的女孩兒定親,你會答應嗎?”

“不可能。”薛放斷然說道。

“就算你不答應,但這種事還是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,總不成你帶人私奔去?”

薛放皺眉:“我選的人,他們自然會答應。”

“恐怕未必吧?”

薛放心裏確實有點疑慮,但當著楊甯的面,他不想流露出來:“你什麽時候對我的事兒這麽上心了?”

楊甯道:“因為十七哥的事兒,跟我的事兒有些關聯。我為你著想,自然也是為我自己著想。”

薛放問:“我不懂,什麽關聯?”

楊甯道:“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,太太應該是得了侯爺的授意,那就是說,侯爺覺著我堪入薛家的門。可我也跟十七哥一樣心有所屬……你想娶別人,我想嫁他人,你說有沒有關聯。”

薛放搖頭:“你把我繞暈了,總之你放心,我不會娶你。”

楊甯道:“那你想不想順利娶到姐姐?”

薛放的心一跳,他本來不願意跟楊甯說這件事,可她這句話的誘惑太大了:“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?”

楊甯道:“我可以幫助十七哥促成這件事,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。”

“什麽條件?”

“你也得幫我一把。”

“幫你幹什麽?”

“我之前做了一件錯事,我喜歡的那人不肯原諒我,我想盡快讓他回心轉意。”

薛放聽到這裏,才真正好奇了:“你這小丫頭,這麽快就思春了?你到底喜歡的是誰?人家知不知道?你別是單相思吧?那就沒意思了。”

楊甯眼神一暗:“他心裏也有我,只是我傷過他罷了。”

“他到底是誰,我認不認識?”

楊甯微笑道:“十七哥當然認識,甚至再熟悉不過了。”她看薛放詫異的表情,補充:“幾乎每天都會見到他。”

薛放略一想,滿臉震驚:“你喜歡屠竹?”

楊甯愕然,臉色一沈:“十七哥!”

薛放長籲了一口氣,笑道:“我開玩笑的。料想這小子也不會背著我幹出什麽來。”

楊甯不敢再叫他亂猜:“我喜歡的人,是俞三哥。”

“俞三哥是……”薛放嘀咕著,突然意識到:“俞星臣?”

他瞪著楊儀,這一瞬間突然想起了好些被遺忘的事情,——那是在羈縻州,他跟俞星臣在大佛堂那裏見著,楊儀似乎是曾經拿他做楊家的女婿來試探過俞星臣。

這件事他早就淡忘了,沒想到……薛放疑惑地打量楊甯:“你什麽時候跟他勾搭上的?”

楊甯又沈了臉色:“十七哥!你說話忒難聽!”

薛放咳嗽了聲:“我只是有點詫異,俞星臣看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,難道私底下跟你這小丫頭……好啊,怪不得我一直瞧他不順眼,果真是個道貌岸然、表裏不一的人!”

楊甯道:“十七哥,你這又是偏頗之詞,若我跟俞三哥是什麽勾搭,道貌岸然表裏不一,那你跟儀姐姐呢?又能好到哪裏去?”

薛放笑道:“我們可不一樣,我跟楊儀是患難生死之交。”

楊甯啞然。

薛放得意洋洋道:“你這小丫頭沒話說了吧?”

楊甯垂了頭,輕聲道:“那你怎麽知道,我跟俞三哥不也是患難生死之交呢?”

薛放疑惑:“嗯?”

皇宮,太醫院。

楊儀進宮之前,把那個裝著食腦蟲的瓶子先給了小連,讓她先帶回楊府裏去。

畢竟這是宮中,就算給人發現了,只怕也會問個圖謀不軌的罪名。

到了太醫院,一路遇到幾個平日裏見了她都不陰不陽的太醫,正聚在一起說話,看見楊儀,一個個臉色微妙。

其中一人卻主動跟楊儀打招呼:“楊侍醫。”

楊儀止步回禮,那人笑對她道:“之前關於沙翰林的癰瘡癥狀,要用流氣飲還是補益之法的判斷,可見還是楊侍醫說對了,我們正在議論此事呢。”

楊儀道:“此話怎講?”

那太醫道:“先前陳太醫等不聽良言,只堅持用二十四味流氣飲,結果沙翰林癥狀越發重了,他們這才果斷改換方子,用了四君子湯加減,今日才見了好。可見還是楊侍醫料得先機,叫人佩服。”

楊儀一笑:“倒也不必,治病並無絕對,我也是偶然說中了。”竟並無驕矜之態,一點頭,轉身走了。

幾個太醫彼此相看,想到那日對於楊儀的排擠不遜等話,都覺著慚愧,便各自嘿然散開。

楊儀去了書庫,半個時辰後,林瑯派人來叫她,照例去給太後請脈。

兩人來到了太後宮中,正太後在跟一人說話,林瑯便跟楊儀止步在外。

不多會兒丹霞迎了出來,笑道:“永慶公主進宮給太後請安,請兩位稍等片刻。”

林瑯笑道:“勞煩女官。”

丹霞卻看楊儀,溫聲關切地說道:“楊侍醫你好些了?臉色仍是不佳。你身子本弱,要是有什麽妨礙,不要硬撐。你知道太後也很疼惜你。”

楊儀道:“多謝姐姐,我已經好了。”

丹霞莞爾一笑,進了裏間。

頃刻,裏頭叫傳太醫,林瑯跟楊儀便行入內,分別給太後診脈,林瑯診過之後,蹙眉不語,等楊儀診了,看見她的神情,便知道跟自己所聽一樣。

太後已經看了出來:“又怎麽了?”

林瑯陪笑道:“娘娘的脈象又有些沈澀之意,必定是又有誰惹了娘娘不快,動了肝火了?”

太後道:“你是聽人說了呢,還是從脈象上看出來的?”

林瑯忙道:“娘娘,不信微臣的話,只問楊侍醫就知道了。”

楊儀垂首道:“娘娘的脈弦數,林院首所說無誤,娘娘的病癥正當好轉的緊要關頭,切記勿要動肝火才是,不然……”

太後嘖了聲:“你們這些人真是……什麽都管著。難道本宮願意跟人生氣?都是不遂心的事情太多。”

此時,一個溫和些的女聲在旁道:“娘娘,先前為娘娘的病癥,兒臣日夜懸心,只恨不能以身相替,這些日子總算是老天垂憐,才讓娘娘鳳體轉和,還求您多以自己為要,善加保養才是,跟您的鳳體相比,就算天大的事,又有什麽要緊的?”

這人,自然正是永慶公主。

太後才一笑:“罷了,你好不容易回宮來一趟,何必說這些不高興的。你也放心,林院首跟楊侍醫的話,本宮是最聽的,知道他們兩個都是難得的好太醫,還指望著他們呢。”

“是。”永慶公主笑著回答。

太後又看向楊儀:“你大概沒見過楊侍醫吧?你也瞧瞧,是不是極好?”

永慶公主轉頭看向楊儀,仔細打量。

太後道:“楊儀,你擡頭無妨。”

楊儀這才敢擡頭,卻見面前一個盛裝的麗人,生得雍容華貴,美貌端莊。雖然從未見過,但……竟隱隱地透出幾分熟悉。

她行禮道:“參見公主殿下。”

永慶公主含笑望著她道:“果真是個天仙般靈透出塵的妙人。難得。”她轉向太後:“兒臣在外頭,也聽說了好些有關她的傳聞,著實不俗。”

太後道:“你以後若有個頭疼腦熱的,只管叫她幫你看,她的言語直爽,判的又準又利落……”

丹霞在旁忙笑著打圓場:“娘娘,您別見著什麽好的物件兒、好人的,就只管想著公主,只不過物件兒倒也罷了,楊侍醫卻是太醫,您雖是一團美意仁心,可叫公主聽了,還以為怎樣呢。”

太後一怔,旋即笑道:“我自然是深知楊儀的好,才不拘那些小節。”

永慶公主也含笑柔聲道:“兒臣深知母後的拳拳呵護之心,唯有感激而已。”

林瑯跟楊儀兩人退了出來,一並往太醫院而行。

楊儀正忖度為何永慶公主給自己一種熟悉之感,林瑯卻似想起什麽來,他小聲對楊儀道:“對了,你之前問的那個什麽……乳中氣郁內結的案例,可還記得?”

楊儀怔住:“是,就是那位宮中的太妃娘娘,院首為何提起此事?”

林瑯道:“那位薨逝的太妃……就是永慶公主的生母。”

楊儀大出意外,她想了想,忽地又一震:此刻心底突然間出現在夏家的時候,屏風後那位遮著臉的“貴人”。

楊儀驀地回頭看向太後的啟祥宮,她心裏已經知道了,那日自己給她看診的,十有八九,就是這位永慶公主了。

不過……太妃娘娘患了那種乳癥身故,怎麽永慶公主也有同樣的癥狀,難道這種癥,還能遺傳不成?

這個……倒是從沒有過記載。亦或者是個巧合?

是日午後,申時之時,楊儀出宮。

正將到午門,卻正遇見永慶公主的車駕。

公主見了她,竟止步回眸。

楊儀只得邁步上前,躬身行禮。

永慶公主望著她:“楊侍醫,本宮正欲回府,你跟我同行,如何?”

楊儀猶豫。

可公主開口,豈能推脫,楊儀只得說道:“是。”

永慶公主上了車輦,楊儀扶著一名內侍的手,也跟著步入其中。

前方等待她的小甘跟楊佑持見狀,很是詫異,只得退避行禮。

車輦緩緩向前,簾子垂落,兩名侍女跪在角落,一聲不響。

轎輦之中甚是寬敞,足夠七八人而不覺著擁擠,荷包香囊垂懸車壁,香風陣陣。

楊儀跪坐在永慶公主的身側。

永慶公主望著她道:“你已經知道了吧。”

楊儀深吸了一口氣。

假如林瑯沒告訴她那太妃的事情,她還未必能往這上面去想,但……

她沒法兒假裝:“是。”

“是怎麽知道的?”永慶公主問。

楊儀心裏有種不怎麽好的感覺,竟不便把林瑯才跟自己提起的那一節說出來。

她道:“先前並不知道,只是為了查明該如何用藥最妥,於是多翻了些案例,曾見過……宮中一名太妃娘娘便薨逝於此癥,才斷定不能用流氣飲的。”

“呵,”永慶公主笑了兩聲:“本宮就猜到如此。你這麽聰明的人,自然就想到是本宮了。”

楊儀汗顏,不敢告訴她是今日才知道的。

不料,永慶公主又道:“聽說楊侍醫……跟巡檢司諸位走的頗近,可是真的?”

楊儀一怔,不曉得公主為何提起此事:“回殿下,巡檢司內一時欠缺人手的時候,會叫臣去幫忙。”

永慶公主道:“不知都幫了什麽忙呢?”

“這……有時候是驗屍,有時候是救人,無非如此。”

永慶公主緩緩點頭:“楊侍醫果真是能人,既得太後的青眼,竟也能在巡檢司如魚得水,連我也有愛才之心啊。”

楊儀不曉得她是何意,只得問道:“不知殿下的玉體可好些了?”

永慶公主目光轉動:“嗯,你開的藥可見對癥,最近已經疼的輕了……”

楊儀本想再給她診脈,可公主竟似沒有這個意思。她也不好造次。

永慶公主沒再開口,車輦內的氣氛有些凝滯。

只聽到車輦過鬧市,那逐漸消失又再度響起的外頭的響動。

終於,永慶公主沈沈凝視著她,竟問:“你給本宮看診的事,可告訴過誰了嗎?”

楊儀詫異:“回殿下,臣並不曾對任何人說過,且當時也不曉得殿下的身份。”

公主若有所思:“楊儀,本宮信你。”

“是。”楊儀啞然。

永慶公主卻又盯著她道:“你……可別辜負本宮的一片信任。”

楊儀正莫名,卻聽到外頭有人吵嚷,永慶公主皺眉道:“何事。”

一個侍女打開車窗,外頭有人道:“是夏家的綺姑娘騎馬攔路,說是聽聞楊侍醫在公主的輦上,請她快去救人。”

楊儀極為詫異,不知夏家是誰有什麽急癥,竟讓夏綺這個身懷六甲的孕婦騎馬而來。

永慶公主的眼睛卻瞇了瞇,嘴角浮出一點別有深意的笑。

她看著楊儀,道:“看樣子,對楊侍醫青眼的可不止是太後跟巡檢司。你且去吧,休要讓夏綺久等了。”

楊儀慌忙行禮,退出車輦。

還未下地,果真見夏綺一身女裝,颯爽英姿地騎在馬背上。

夏綺的臉色不佳,雙眼卻急切地盯著車駕處。

直到看見楊儀露面,才似松了口氣。

楊儀慌忙上前:“綺姐姐?你怎麽……”

夏綺伸手:“上來!”

她的聲音不容分說,楊儀竟糊裏糊塗地伸出手,卻不知如何動作。夏綺又吩咐道:“踩著馬鐙,分開/腿,坐到我身後。”

楊儀還沒學過騎馬,暈乎乎地按照她的吩咐行事,不免笨拙,冷不防夏綺反手在她腰間一攬,竟用了一股巧勁兒將她抱攔上來。

楊儀頓時騰雲駕霧,下一刻,人已經跨坐上馬背。

她驚魂未定,趕緊先抱緊了夏綺的腰,又不敢碰到她的肚子:“綺姐姐?”

“抱緊。”夏綺喝了聲,一抖韁繩,馬兒往前飛奔。

楊儀腦中發暈,滿心只有一個念頭:要掉下去了!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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